塞北落颗星

一只饱经风霜的海豹罢了( ´◔ ‸◔`)
想要专注于故事本身,一个故事所能拥有的全部可能,一个角色在不同故事中所能拥有的一切

【戬独】如果宝前发生在21世纪(四)

(三)亡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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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有bug

(四)苟且不偷生

 

梦中无时间,梦中无空间。

 

昏迷的时间仿佛很短,又似乎很长,火舌舔舐自身的动作被延迟,缓慢蔓延的热浪扭曲空间。

 

再次睁眼时日已西斜,红光万丈却够不到被刻意的隐瞒工厂。

 

杨戬顿了顿,再度闭上眼,将纷乱的梦魇压入心底,任凭它生根发芽,枝节交错。

 

麻药劲过去后,火辣辣的疼痛又四处蔓延,尝试动了下手臂,却毫无滞涩的感觉。一碗粥放在旁侧,一边是收拾衣物的杨婵。

 

杨婵醒的早些,心神如何激荡也抵不过身体的疲惫,到底睡到黄昏时分才活动着麻木的腿脚起身。算命的神棍此时不在视线范围内,身侧只有冷掉的米粥。

 

几粒米清晰可见,沉在碗底,乱七八糟的豆子散乱的分布着,石子与沙砾清晰可感。混混沌沌地被杨婵喂下,杨戬便问你吃了吗。

 

杨婵躲避杨戬的目光说当然,四处张望却只发现一只空碗。杨戬沉默了。

 

“二哥!你伤得那么重,沟里的水又那么脏,你不吃点东西,如果感染了,怎么扛得过去?”杨婵劝道,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吃,肠胃搅和在一起,几片菜叶也足以续命。

 

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,算命先生不可能靠坑蒙拐骗一直援助他们,更何况,在一切目的被剥离之前,又有几人可以安心托付?

 

或许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是世间真理,但总有那么几人例外,即使现在不知,未来也一定相识。

 

可此时的兄妹一无所知,眼神交换着迷惘,对未来的命运一无所知。

 

“我们可以出去谋生,但一定要小心。”静默半晌,杨戬坐直身子,错过杨婵希冀的眼神,注视着空旷处渐渐昏暗的光线,茫然的双眸凝视着虚无的时空,缓缓道,“没有地方可以去,就先在这里落脚,我们可以相信那个人,至少是目前。”

 

“努力活着,三妹。”

 

杨婵点头,故意不去看杨戬的眼神,显得很是坚强。

 

我们依靠各自伪装的坚强自欺欺人,很傻很倔,却是此时唯一的依靠。

 

哦,说起依靠,还有算命先生。

 

就在此时,扛着陈旧的算命幡的先生回来了。

 

他看看摊在地上等待风干的衣服,又看看难以忍受水沟味道的兄妹,有意无意地无视地上深红的血迹,忽然神神秘秘地笑了。

 

——我知道有个地方,可以免费洗澡。就是有点危险,你们要不要来?

 

——来,为什么不来?

 

杨戬硬撑着笑,笑得无畏而淡然。

 

温热的水流冲洗着满身的疲惫,身体得到温柔的舒解,心却更加冰冷无感。热水不适合清洗伤口,却只能将就,杨戬仿佛无痛无觉,漆黑的浴室及其狭隘,从墙上硬生生凿出的窗子糊着一层黑色的塑料,放眼望去,是城市中心的万家灯火。

 

他虚虚握住泪雨如下的水柱,在四处溅落叮咚作响中眺望远方。

 

提前洗好换过衣服的杨婵在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安心等候,时不时打量几眼放风的玉鼎。

 

原来他所说的危险是担忧被人发现,这是家私人浴室,主人离开后,废弃了很久,却依然能用,因此被曾经管事的门卫贪下,用于挣外快。

 

他说他叫玉鼎,从这里混了一段时间的饭吃,可以罩着他们兄妹。玉鼎与兄妹对对方的来历不问无闻,抑或心照不宣。

 

或者都是亡命之徒,在逃亡的路上相互亲近,彼此相依。

 

七彩的霓灯打了玉鼎一身,破碎的流光在分不清颜色的道袍溢彩,杨婵忽然吃吃地笑了,说,你是神棍吗。

 

因为偷人家水而有些紧张的玉鼎,被突如其来的悄笑吓到,猝然回头却撞进了疲惫下的纯粹,故作欢喜的坚强。

 

他摸了摸后脑勺,忽然笑开,道,不,是神仙。

 

杨婵一怔,终收回了望向隔间的视线,失神地牵动嘴角,露出一个并不完美却真心实意的微笑。

 

都是好孩子,玉鼎想。不管是奋力保护妹妹的杨戬,还是学着不让哥哥担心的杨婵,这样的孩子应在众人的夸赞之下长大,可为什么要从此不见天日,为什么总是事违人愿?

 

回去的路上有一段需要“匍匐”前行,玉鼎炫耀着自己绝顶的聪明,杨戬却低头笑了笑,说真刺激,没想到做起了贼。爬出水道出口后,玉鼎大喇喇地揽过杨戬的肩膀,说这算什么,以后这种日子多了。

 

杨戬一顿,似是自语,低声道:“贼吗?”

 

“比那好点,杀人越货,除暴安良。”玉鼎接道,声也悠悠,风也悠悠,他忽然间收起了所有表情,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高屋残瓦,注视着红灯绿酒,歌舞升平,临街喧闹如旧,夜风如常。

 

杨戬嗯了一声,侧头注视着沉闷下来的玉鼎,压低声音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 

玉鼎不答,于是杨戬又笑笑,仿佛对一切不甚在意,“难不成真是个神棍?能知未来运势,不继续说下去,怕将来被我拆穿?”

 

“我是算命的,有三不算,你全占。”玉鼎别过脸不去看他,即使被激将也不肯再说。

 

不算同行,不算寿尽之人,不算天煞孤星。

 

“我命由我不由天。”杨戬忽然起身,冷冷淡淡地说道。清冷的月光像是承受不住般洒了杨戬满身,淡云缓缓流动,连着月色时暗时明,朦胧不清。他的脸庞在奢靡的死角,被喧腾打下一片模糊的阴影。

 

“是啊。”玉鼎似是赞叹,转眼却萧索怅然。

 

人算不如天算,可为了年轻时的执拗他总得算。

若担忧所谓的折寿与报应,他又何必涉此浑水。

都是好孩子,躲命的兄妹也好,夺命的兄弟也好。

 

可天妒英才,从不随人愿。

 

在大城边缘想要找点活干轻而易举,只是绝大多数活计需要各种证件,一场大火后,兄妹俩什么都没有。

 

杨婵还好,被善良的老奶奶留下帮衬家务,虽然没有多少钱,总归有口饭吃。

 

玉鼎挣扎的几天中,不过是在杨戬搬砖的地方摆起了摊子,故意装作不认识,却时不时地瞄向烈日下蒸腾的工地,贼兮兮的目光一度惹来老板的注意。

 

在杨戬休息的时候,玉鼎十分知趣地送上一瓶廉价的水,殷勤地拧开瓶盖递过去,眼睛却不住地打量着杨戬全身。

 

玉鼎翻出来压箱底的衣服有些不合身,而挽起一半的裤腿却很好地遮住了受伤的痕迹。即使汗如雨下,杨戬也尽量平分双腿的着力,热浪扑面而来,额头密密的冷汗也被很好地掩饰过去,除了有些抽搐的眼角,他与旁人也相差无几。

 

“你的腿没事了?”玉鼎觉得不可思议,擦伤什么的都没有好透,枪伤又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痊愈。

 

“我的腿怎么了?”杨戬明知故问,玉鼎明显知道他们兄妹的身份,而他们对玉鼎一无所知,不知目的如何,恩情也可暂时搁置,再者,他装糊涂,死活不肯承认是帮他们脱险。搪塞的话很溜,也很难以令人信服。

 

或许根本不想说服他们?

 

玉鼎有些失措地挥了挥扇子,没音了。杨戬接过矿泉水,补充丧失的水分,喝的急了些,多余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,洒湿一片领口。

 

玉鼎无言,方才腾腾的热浪蒸发着所剩无几的水分,他能看到杨戬难耐地抿了抿干裂而苍白的嘴唇。

 

不仅是炎热,过多的失血也在折磨着已有青年身量的少年,伤口好的快不假,玉鼎看得出来,但要完全痊愈,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
 

杨戬在废弃工厂歇了几天便不肯再闲着,四处帮忙,希望还上欠的人情,玉鼎的铺子连自己都养活不了,更何况正处于发育生长期的少年?

 

说是混口饭吃,玉鼎也看得出来他们在四处打听一些事情,他隐隐约约有所猜测,却又不想立刻决断。

 

 

在一个并不明朗的午后,终于按捺不住的玉鼎挪到杨戬身边,开始询问辛不辛苦,要不要换个轻松的工作之类的话。杨戬喘匀气后,缓缓地转头,看向玉鼎的眼神意义不明,顿了下,然后问道:

 

“什么意思?”

 

“拜我为师吧,包教包会!我在这也混了几年了,出事了师父也罩着你。”玉鼎眨巴着眼睛,显得很是期待。

 

杨戬悄悄翻了个白眼,这段安定的日子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,玉鼎带着他摸遍了整个陌生的城市,大到中心广场,小到管道水沟。他相信玉鼎绝对是这里的常住人员,但同时他也信誓旦旦地肯定了这是个江湖骗子。

 

一月之内没有多少生意,少有的顾客也是外地的旅者,外加被欺骗的消费者。躲避便衣的搜捕倒成了次要,天天躲债反而驾轻就熟。这个人仿佛天生乐观,看起来一把年纪却有着年轻人的信心与朝气,这使他的真实年龄更加扑朔迷离。

 

但同时,事事做三分,他便留出七分的后路,加之强大的人脉,老奸巨猾狡兔三窟,便衣咬牙切齿说出的形容,实在合适。

 

但杨戬仍然信不过。他不得不怀疑任何事情,以求不露破绽,在救母成功之前,他不能押上所有的赌注。

 

杨戬那时没有回应,他不觉得玉鼎能教他什么,等腿伤再好一点,他自己完全可以将长枪练熟。废弃工厂里到处是钢条,可以胡乱凑合一下。

 

他计划着将来,对救母依旧毫无头绪,却不曾想过放弃。

 

 

 

玉鼎看着瘦削的背影一下一下,劈着城中罕见的柴火,心有所想。这家人至今用炉木柴火做饭,免不了四处般运木头,只是家中老母年纪太大,劈柴的活计就落在了杨戬的身上。家人担心老人平日一个人不安全,挑人的时候特意用了心,选了干干净净的小姑娘。

 

小姑娘正是杨婵,衣着很素,不曾打扮,正如邻家姑娘清新可人,那家人都说,是个美人胚子。那时杨戬陪在杨婵身边,送她去新换的人家,听到这句话精神一恍,脑海里杨府门前平安喜乐的画面便接连不断。

 

当日的种种的还在眼前浮现,杨婵便先一步到他打工的饭店找到了他,说要他帮忙劈柴。

 

杨婵找到杨戬时他正用力抹着桌子,神情专注,仿佛在擦拭一把饮血的长刀,杀气凛凛。杨婵不知发生了什么,只期期艾艾地说着今天家政迟到了,希望他能来帮忙,可没有报酬。

 

她明白目前艰难的处境,却对于肯施援手心怀感激,这家人对她很好,她想做点什么来补偿,却只想到了二哥。

 

杨戬很痛快,扔下抹布就跟着她走,将肃杀的气息收敛起来,温和着眼神,细细地问长问短。为了多赚点钱为以后铺路,兄妹二人都没日没夜,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,每次相逢都成了唯一的乐事,他们的节日。

 

玉鼎偏偏要跟去,说普及下风水常识,便跟在说着悄悄话的兄妹后面,心甘情愿地摇着蒲扇。

 

——真的不考虑一下吗?

——二哥?

 

——别理他。今天又被掀摊子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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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比希望下章能写到三首蛟以及练武的日常(然鹅我觉得不可能)

(我就看看热度能不能过十)→别介意/笑哭。其实不是很执着,只是觉得有点意思2333333333大概就是我看你能冷到哪里去/笑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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